Running away from home

12.此起彼伏的呻吟练习

拳击比赛不也有中场休息吗? 被揍得满地找牙,鼻青脸肿的我,仅剩最后一点喘息,还没能彻底倒地不起。 裁判员在我耳边数数,他会朝地面拍击十次,也就是说,我的人生也是如此,要在被击倒后的十秒内爬起来,不然就会被宣布永久地失败。 一! 配合着心跳节奏,和观众们等待大乐透开奖般的呼喊声。 二! 我半睁着眼。 ——三!四!五! …… 一直数完十根手指头。 我以为,自己在最后一秒能上演老套电影中绝地反击的场面,靠着坚强意志站立,再重新挥出让对手口水横飞、哭着喊妈妈的神助之拳。 却没想到,连这也是神智不清的我,最后一秒钟的幻觉。是还不足以会死的我,躺在地板上,嘴里吐着污血,痴傻笑着时,看到的最后一秒的美丽假象。 - 打车从希尔顿酒店到汝矣岛汉江公园,再换车从汝矣岛汉江公园到南山下的爱情旅馆。那天夜里,朴志晟活动轨迹,如同一把没有手柄的钳子。穿梭在隧道里的计程车闪着红红的尾灯,他跟驾驶员大叔合力抬着李知恩各处磕碰变形的脚踏车,把它安在了后备箱里。他摇下车窗,顿时流动的风声宛如海潮般袭来。 驾驶员大叔往后视镜瞧上一眼,恰巧与李知恩静默无声的眼神撞在一起,意图窥探些什么的目光瞬间被阻断了,他不悦地压了压眉头,再面不改色的直视前方。李知恩明白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,不是误会了她跟朴志晟的关系,便是误会了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的成因。搞不好,还添油加醋地在心里编织了一出她和朴志晟激烈争吵,然后她被暴打在地的恶俗戏码。 闷声不言的她,忽然开口,对着前座的大叔说:“是我自己弄伤的,跟这家伙无关。“ 大叔嗫嚅道:“小姐……我可什么也没说啊。” 李知恩对他展开虚弱苍白的笑颜,然后说:“您知道是这回事就行了。” 朴志晟听李知恩这样说,心里很不是滋味,他知道从上车前,那大叔就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,更多是直白地指向了他,把他当成了出手伤人的混蛋,这些他都知道,虽然心里起着大大小小的疙瘩,感到不快,但他也并不那么在意。后知后觉,才发现李知恩比他更不好受。 “对不起,我走得太急了,该戴顶帽子的……。” “连你也一起遭殃了。”她无力地轻笑了一下,眼睛里的光又急急黯淡下去。 朴志晟说:“没关系,我已经想好解决的对策了。”他一手抱过头顶,在黑色车厢里露出了又坏又神秘的笑容。 “什么对策?”李知恩问。 “待会儿,不是要进旅馆吗?” “然后呢?” “让老师的伤不被发现的对策,我现在已经知晓了。” “恩智爸爸。”李知恩盯着黑暗中偶然明亮的志晟的脸说:“你完全变成坏小子了呢。” 他们穿过了一条500米长的隧道。

爱情旅馆的前台小姐正在打瞌睡,头颅垂在前胸左摇右晃,她早听闻今晚凌晨会有台风登陆,料想着不会再有来客,谁知今晚喝得烂醉的情侣扎堆,把南山下的爱情旅馆当作了爱情的防空洞,往常连直接在前台办理入住的客人都鲜少,今天的预订却从下午开始就应接不暇。好不容易转了空子,站着补觉的她,却被午夜前来的朴志晟一把摇醒。 他脸在前台小姐的瞳孔中被分裂成了两截,因为他把脸靠得过近,前台小姐的两只眼睛一左一右支开,立在眼眶末端,又被迫聚紧在笔侧。她有些头晕。不明白这位客人为何要把脸靠得这么近。 朴志晟说话带着一阵低沉的鼻音,他说:“请问能给我一间双人房吗?” 前台小姐更加晕沉了,她的身体向后退,试图将来客的全貌看清。 “这位先生,我们是爱情旅馆,只有双人间,请问您要什么主题的呢?”她用手点着脑仁,歪着身子站着,这才避过朴志晟那张放大到只剩部分五官的脸。 “就要……”朴志晟话音刚落, “最普通的。”躲在朴志晟身后的李知恩,贴在他后背低声抢答。 “……普通的就好。”朴志晟又站在了前台小姐身前,把她整个人的视线都挡的严严实实的。 前台小姐虽然心有疑虑,但还是恪守自己的职业操守,继续完成入住流程。“好的,那么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。” 朴志晟的左手一摊,李知恩在身后就急忙从他裤袋里摸出钱包来,放在他手心。 他单手打开钱包,从皮夹层里推出身份证,身份证摔在长桌上,噼啪响。 见证了这一慕的前台小姐歪着脑袋,尴尬一笑。用双手拿起朴志晟的身份证,替他办理入住。 神经病一样的客人。 “您请上二楼。” 做贼心虚的二人,拿着房卡,一溜烟地往二楼逃。 “老师,刚才完全没有被发现吧?” “是啊。”可是两人好像变成了傻瓜。“其实…被看见了也没关系。” 朴志晟却说:“可是…老师你在电话里听起来…好像并不是没关系的……”房卡被他插进卡槽中,打开房门,推门而进。 “我知道,老师不是抱着要跟我…共度一晚的想法,打电话给我的吧?而是,求救,不是吗?” 他的手指放在灯控按钮上,向下一按。原本暗得不见五指的房间内,被梦幻的蓝光充盈着,宛如海底游影,李知恩撇开唇角笑了。死之前泣血微笑的人,也像她这样幸福地笑,这是不再对未来恐惧、慌乱的笑容。朴志晟太聪明了,李知恩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,满眼的蓝光里涌现出了漂浮的泡影,而他们一步接一步把它踩灭,她甚至不需要同朴志晟经历互扒衣物,再无力地面对彼此躯体的尴尬,朴志晟早就已经知道她意了。 “那…为什么又要来呢?” 朴志晟坐在圆床上,望向天花板。 “老师…你不是说要买下我的一夜吗?” 游影在朴志晟眼底浮动,他阖上了眼睛。 “这样的夜晚,我…想卖给老师。比起卖给别人,卖给老师…似乎会有好事发生。” 怎么没有一个人能来买断他的青春呢?他是一件舶来品,经一个个女人之手触碰,从一个个女人的手中让渡,不属于任何人,也不属于他自己。 “其实你是疲惫了吧?别把疲惫说得像情话一样好听。” 李知恩挨着他坐在床上,向后平躺。 “被老师你发现了呢?”朴志晟也躺下,将双手枕在头下,漾起了轻松的笑。“果真如我母亲所说那样,任何职业都会进入倦怠期。” “不好玩了吗?” “嗯。实际上…从一开始就不好玩。有时我都不知道,嘴巴里分泌的咸咸的那种东西,是呕吐的预兆,还是饥饿的刺激。”朴志晟眯起眼来,好似他逃下床铺赤身裸体奔向厕所的那天,又在他眼睛里重映了一遍。 李知恩爬了起来,她俯视朴志晟说:“厌倦了是吗?” “虽然,那件事我是没办法了,但是我的ex都夸过我的口技很不错呢,你要试试吗?”她双手半握着拳头,两手上下重叠在一起,吸着脸颊,撅动起嘴唇,脑袋似海浪中的浮船一起一落,模仿口交的动作,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朴志晟,生动地用舌头和嘴唇,配合发出吮吸吞咽男人性器的水声。 朴志晟用手捂住眼睛,笑着说:“饶了我吧……如果老师真对我那样做了…我该怎么面对恩智?” 李知恩挪开他遮在眼上的手,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摩擦的打火石,对朴志晟说:“不让恩智知道不就行了吗?你不也是瞒着恩智跟那些贪得无厌的大婶儿做那种事吗?” 朴志晟一时语塞。他露出似狼似虎的阴邪眼神,说:“我跟大婶儿们,是交易,跟老师的话…究竟又算什么呢?” “老师,这不是对恩智的背叛吗?” 李知恩不懂,她问:“背叛什么?” “背叛……”他绕着弯弯说话,“背叛了恩智……干净无比的心。” 八字分腿坐在床上的李知恩,恍如被点醒,她用手抹了一把脸,又再次躺下。 朴志晟撇头看她,“老师,我能看看你身上其他的伤吗?” “为什么?” “老师……其实,从一开始见到受伤的老师,我就想说了。老师很像脱釉的陶瓷。” “白白的皮肤上,出现了黑黑的斑裂。或许我不该这样说…但…真的很漂亮,在我眼里…很漂亮。” 李知恩第一次有点想笑又想哭。她说:“一点也不漂亮,很痛。” “对不起……” “你为什么要道歉?是我自找的罢了。” 李知恩用手指扒开自己脸颊,张大嘴巴。朴志晟在她眼神的指导下揍近向内里看,在充血红肿的脸颊内侧上,有一小排牙齿印,中间位置一块细肉宛同用渔钩钩破,变成尖利的鱼鳍状挂在上边。 李知恩松开手,“另外的伤,我没办法给你看,只给你看这个好了,这是我自己咬破的伤口。” 朴志晟感觉自己的内脏也在挖出体内,被扔在铁盘里,血淋淋地翕动着。 “他掐住我脖子的时候,我用这个,喷了他一脸的血。”她向朴志晟笑着炫耀,“很了不起吧?” “其实,我是个暴力狂,每次跟他见面都要揍他一顿呢,所以是我自作自受啊。” “所以不要再说是那个人的错了。哪有压缩到最紧,松开手还不会反弹的弹簧?哪里有扣下扳机,还不发射的子弹?你要是也能骂我一句自作自受就好了。” 朴志晟没如李知恩愿,说出恶毒的话,而是夸奖她一般地说:“很了不起,很了不起。” “老师,如果我们是神错误的造物,那错的不应该是神本身吗?” “是神让我们不要违背祂的旨意。” “神的旨意是什么?” “因为我们生来就是错误,所以神要我们360度浸泡在苦汤里,甘尝痛苦的滋味,在刑罚里,找到受刑的快感。”她带着笑脸,望向朴志晟:“这就是神的旨意。” 双人情侣房里的电视机,在无声地播放性爱电影,脖子上戴着choker项圈的女人,正在以狗交的姿势被男人狠狠的抽插着,她的头发被光溜地梳成一扎,可以被人尽情欣赏她高潮迭起的美丽面孔,她紧闭着双眼,张大嘴唇,淡粉色的舌头围着红唇湿漉漉地舔舐了一圈,细腰翘臀,娇乳挺立,双手撑在桌上,摆动起腰肢。 朴志晟和李知恩却一脸淡漠地看着这一切。 “没有声音完全没有性致呢。”李知恩说, “完全浪费了这么漂亮的金发美人……” “她的表情…”朴志晟也指出,摸着脖子思考着:“也有点夸张了。” “现实中完全不会这样。” 李知恩来了兴趣,双眼放光,翻身趴在床上,问朴志晟:“是吧?”,“不愧是有过实战经验的小子。” “那些大婶儿,她们都是怎么叫的?” “其实那声音,根本无法动听,跟发病的小狗叫唤的声音一样,喘不上气似的,甚至…像在哭……”朴志晟靠着回忆说。 “是’嗯啊……嗯啊…啊…啊…啊…不行了…再快一点…再深一点…快到了…嗯哈嗯哈嗯哈嗯哈嗯哈……啊…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……‘这样吗?”李知恩放低嗓音模仿起来,替画面中欲仙欲死的女人配起了音,在她嗓音落下的那刻,她也倒在了床上,假死了过去。 “这样不就是假的吗?”朴志晟说。 他把声音压低,就像对李知恩吐露了又一个秘密,“是会呼喊某个人的名字。” “不停地喊着,要是喊不到那个人,那个人没有应答的话……” 李知恩也低低地跟他交谈,她问:“没有应答?没有应答又会怎么样?” “就会…像死了…一样。” 朴志晟的表情很认真,认真中又夹杂着一丝玩世不恭。他不用看李知恩的表情,也知道,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女人抱着他的身体的时候,不断叫着不同男人的姓名,很急迫很饥渴很暴虐很哀愁,她们的叫声像一根不知会延伸至何处的红绳,无法停止地向着某个人的方向探去,寻找,狩猎,而他像抱着一具被诅咒的人偶,摸不到那个人的心跳,只能听见其无任何意义的呻吟,他是一小台起搏器,一次200瓦的电击不能让昏死的人,起死回生,需要加到300瓦电击一次又一次,才能让她的心率回转,在平直的一条线上出现针尖般的涟漪。除非他叫停,她们会一直呼唤下去,他会坏心眼地猝然停止,就像用身躯挡在她们游离的双眼前,再在她还未清醒的时刻,利落地一刀剪掉红线。无边虚无的呻吟停止了,或许在幻想落地的瞬间,每个抱着他的女人也死了,可是她们一夜掷千金,为的就是在激烈的跳动中,睁开眼睛,看着自己惨死。夜的黑暗会如期而至。 李知恩又会被哪个男人呼唤着姓名一遍一遍呢? 朴志晟想着那人因为得不到应答,衰弱萎死在李知恩身上的场景,他就像被谁轴转着扇着一个又一个耳光,而他一直在高潮、高潮、高潮,他的性器一直在勃起、勃起、勃起。他如李知恩所言,完全变成了一个坏小子,他在堂堂正正地性交,去享受过呼吸,去享受在最后一秒掐掉他吸氧瓶的濒死感,他不再挣扎,他会厚着脸皮,把叫唤着某个人名字的呻吟,用得不到她回应,就会死去的方式,用嘴唇吐出一次又一次。 “也有人跟我做爱时,会叫我的名字呢。”李知恩呵呵一笑,面露嘲讽。 “是让老师变成这样的那个人吗?” “是啊。” “有点…嫉妒。”朴志晟说,“有点嫉妒老师了。做爱时,还没有一个大婶儿…会叫着我的名字……” “你希望大婶儿做爱叫你的名字吗?”李知恩憋着笑意,“你难道不认为,她们不叫你名字是有原因的吗?” 朴志晟有些疑惑:“什么原因?” 李知恩说:“哪有大韩民国的女人,愿意在高潮时不断叫着‘AndyAndyAndyAndyAndyAndyAndyAndyAndy'?色情片立刻变成了滑稽喜剧片。” 朴志晟过长的反射弧让他发懵了几秒钟,意会到大婶儿叫他英文名这件事究竟有多搞笑后,他露出了能看见健康牙龈的笑容,哈哈哈大笑起来。 台风过境三小时后,吹倒了首尔市内十五棵大树,气象专家们预测的更为恶劣的天气迟迟没有袭来,在朝韩海峡上方进行着的台风“三角恋”,又被副高插足形成了一出荒唐微妙的“四角恋”,台风的发展变得扑朔迷离,却又在移动的过程中保持着优雅的平衡,减少了首尔市内不必要的财产损失。 李知恩跟朴志晟决定在台风天气平息的凌晨五点分手。他们没办法一同躺在床塌上像一对爱侣般聊天至天明,他们躺过的被子上只会留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,袒露伤口的血痕。 天蒙蒙亮,外边还飘起了绵绵细雨,李知恩和朴志晟各打一把透明的伞走在聚起积水的路面上,路边微弱的灯光把水淋淋的道路照得像一面金子制成的镜子,黑黑的亮光拉成两个人分别的身影。 李知恩卖下的朴志晟的一夜,也有时限,不能延时,那几个小时中,她几乎忘记了身体里的疼痛,一笑再笑,笑到她的脸变得有些像正在别扭地哭泣。 她朝朴志晟招招手,朴志晟在微光之中看见李知恩对他又一次做出了模仿口交的动作。 “要是跟大婶儿们玩腻了,就来找我吧!” 朴志晟用手臂跟伞柄对着李知恩比了一个大大的斜叉,再也不回头地转过身去,他举起右手对李知恩挥了挥,又缩回三根手指,对她比起了“胜利”的手势。 搭着计程车匆匆离开的朴志晟,又要驶回首尔希尔顿大酒店,就连台风天,大婶儿们对他的疼爱也依旧不减,或许有许多人在需要着他,他正是因为摧毁了一切的台风天被许多人需要着。 接连不断下着的小雨逐渐转大,李知恩的雨伞乘着风追赶着朴志晟离开的方向,最终还是急急叫停,如同撑开降落伞的飞行员用双脚在地上滑行…… 李知恩想,她也可以跟朴志晟做爱。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。她当然可以跟朴志晟做爱,朴志晟已经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了,可她偏偏不想跟他做爱。为什么呢?她顺着这个问题一直问下去,如果可以享乐,又只会受益的事情摆在自己面前,那为什么要拒绝呢?父亲笑起来既温柔又精明的脸,推近到李知恩眼前,大到无法忽视,无法避免。 【要是,她的父亲,是志晟那样的人就好了。】 她因为她脑子里的这个想法而震惊,震颤。可这些想法,不是这短暂一瞬的产物,它像平地下的地雷,早在童年时期里,某个阳光毒辣的下午就埋好了,只等待她的雷达探测器发掘。她现在在震惊什么呢?为自己这么愚蠢,这么迟钝,要表演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之上,瞳孔和皮肤的吃惊。她老成得太早。 为什么不能跟志晟做爱呢?为什么呢? 志晟身处于她的地雷区,知晓了地雷确切位置的她,冷静而麻木地站在一步之遥的安全地带,绝对,绝对不会逾越半步。因为地雷爆炸,身首分离的轰烈惨剧,不可能比八音盒里的旋律更美。 她卸下手,卸下脚,蹲了下来,把自己叠放在一起,泪水像悲鸣一样喷发出来,她还没有开始大喊,声带就如同脐带一样被狠狠拉扯出来,作哑得让她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。 “做不到。”,“原来是真的做不到。”她摇了摇头。 妒恨。 妒恨那些老女人。 妒恨那些富有的老女人。 明明肉体早衰了,但心气还能如同少女。 那就把他抢到手啊? 反正一切快乐都是不正当的战利品。 因为妒恨能够做到我无法做到事情的女人,所以要把他从她们身边夺走啊,这才是胜利者的报复。一定会很痛快,胃绞痛的那种痛快! 可是,做不到啊。 实际上,说到志晟,她不能与他做爱的理由,可以讲一大堆,譬如她无法想象她的身体跟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之类的。但,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,性交在李知恩心里是肮脏的大人游戏。她恐惧着她会忍不住在跟他做爱后,杀了自己。 在她眼里,朴志晟还是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。不论他去外边跟哪个大婶搞在一起,躺在哪张豪华温暖的床上,在她眼里,他也不过是个臭小子。与其说他未成熟,不如说是李知恩虚幻的纯情把他永远留在了童稚里。 大婶们,富太太们,怎么会把他这样的不会停留的人,当作男人看待呢? 无语。 可如果李知恩对志晟坦白,她对于志晟催生的,很可能只是一种怜悯,他是不会领情的。他宁可去向那群女人讨要钞票。 如果她说,是爱,又肯定不是真心。 她能运用到的,最后一个词语,是母性。 在高涨的寂寞之中,自认落魄下贱的李知恩,在无视一切规则的罪恶游戏里,也有一刻良心受到天谴,想要珍爱眼前人。 妈妈,召唤她,叫她不要成为说谎的大人。 朴志晟,他,会明白吗? 李知恩想把她最珍惜的东西,最珍视的事物的意义都一并赋予给他。 可好笑的是,这东西是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