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.枪杀约翰列侬  下

有那么一秒,我是深信不疑的,大概辰乐早就看透了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,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,但又会不断因为大脑皮层朝我传来的刺激而暗暗地战栗。分明对别人来说是很简单的回答,但我偏偏不会说“是”还是“不是”,“喜欢”还是“讨厌”。我既会被眼前我破解不了的美丽一次次吸引,和偶尔被花香迷魂的蜜蜂一样,也可以因为它让我在众人面前姿态尽失而选择决绝自尽。这可不是对我自己的惩罚,也不是因为太过羞怯,反而是我太明白如何要别人为我后悔自责了,这是对,让我变成这样的人的一种惩罚。看啊,这都是你的错。绝不是因为我太过放荡多情的缘故。我是会在心底暗暗说这样话的家伙。我本性里,就是存在着这样的劣根性。 当我试图就着钟辰乐朝我递来的橄榄枝,若无其事地继续他跟我的这个吻的时候,他终于从昏沉的状态中挣脱出来,将手推在我胸口,别开脸,拒绝了我的亲吻。 “朴志晟,你以为你的口水是什么止痛药吗?”他虚弱地朝我笑着,身体不时有过电的震颤,额头前的头发因为汗黏成了几束,好似刚从水里被捞救了起来。 “我的病症发作起来可是没有药能缓解的。” “那又为什么要叫我来呢?” “我不是叫你来做坏事的嘛?” “只要跟辰乐你有关的,没有一件好事。我从认识你开始就在做坏事……” 他的眼睛水亮亮的,像张被舔过的玻璃糖纸,顿了顿,对我说:“不是还有一件好事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你不是帮我,保守秘密了吗?” “这难道不算一件好事吗?” “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了。” “那行吧。你不该来的。但是你怎么还是来了?” “你又为什么一个人躲在厕所里,分明知道这里下课后全是人,第二天这种事情又会闹得人尽皆知,辰乐你不是又会被人议论那种话了吗?” “可是我不是答应你了吗?把那个地方让给你。总不可能反悔吧?我做不来这种事情。” 我有时真不知道,该说辰乐是天才还是笨蛋。 声音不自觉地就因为生气而提高了:“那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使用啊,我从没说过那是我专属的地方。” 他说:“可你又为什么要让那看起来就像是你的地方一样呢?” …… “我不是为了跟你吵架才来的……” “所以我都说了,我是有原因才让志晟你来的。” “有什么一定需要我做的吗?”明明不是还有崔起勋这个选项吗?我脸上的不耐烦一定被辰乐看得一清二楚。 他的头靠在抽水箱上,始终盯着我,我们的脸第一次离得这样近。“你可能也察觉到了吧?我的力气现在变得很小。”他有些肉感的手指朝着已经凌乱的衬衫之下摸去,说话的热气,呼呼喷在我喉结的位置。它们遇冷结成细细的水珠,流在我的皮肤之上。我咽了咽口水,视线下移,往他手的位置看去。他正试着用他发颤的手解开腰间的皮带,钢钉刚从洞口逃出一点点又被他的颤颤悠悠的手指给撞了回去。 让我心急。 我的手一把握住辰乐的手,让他别继续了。 “你是想尿尿吗?”我一边放开他的手,一边利落地替他将皮带解开。 “不…是。”他的气息忽然变得非常不稳定,说话跟吐丝一样游离。“我想让你帮我。”我还是第一次在钟辰乐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,是在害羞? “帮你干什么?”我明知故问。 他的眼睛躲避了与我对视。 我把我的左膝搁在辰乐大腿间的马桶盖上,蹲了下来,直视他的脸问他:“你现在不是还在发病吗?身体抖个不停,能承受得住吗?干这种事,不是会痉挛得更厉害吗?” “我可不能做这种害辰乐你更难受的事。” “你不愿意就算了。”他瞪向我。圆圆的黑眼珠却并不怎么让我害怕。 “倒也不是…不愿意…只是对辰乐你有点意外。”我歪了歪头,随即缓慢地将辰乐的裤子拉链拉下。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,又恢复到原来那副姿态,抬起下巴对我说:“但是朴志晟你这人不也蛮奇怪的嘛。”他轻笑了一下。 “别人拼了命不要一点痛苦的,打针的时候要闭眼睛,做手术先要全身麻醉,你偏偏就要自找苦吃。”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,三两下就拉下他的内裤,把他的阴茎掏了出来,握在手里,熟练地套弄起来。辰乐的那个地方,在我异常大的手掌之中,就像我童年时期的陶艺作品,桃子和大地的颜色,我动了坏心思,手劲不由地加大了。 “你不需要我用嘴巴吗?”如果是辰乐要求让我这样做的话,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。我的底线原来这样低吗?往日压在身上无比重的羞耻心,似乎也随着我对辰乐阴茎的把玩而消失无踪。我是挺下流的。 兴许是因为我问得太过直白,他的脸更加红了,像打了腊的桃子一样。 “不用。”他有些羞愤地说。 “你用手就好。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辰乐的身体正在经历病症的折磨,对一点刺激都敏感得不得了,我只是像这样随意爱抚一下,他就很快耸立坚硬起来了。 “我从黄仁俊那里听说了。你…你让他扇你巴掌。” “那只是我跟仁俊哥闹着玩的。”我向他辩解道。 “是吗?”辰乐却完全没把我的话当真。“跟我了解到的不太一样呢?黄仁俊他可是真的很担心志晟你的。” “他让我有机会把我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你。害怕你也是因为溺水才留下了心理创伤。”,“呵呵,我跟他说不用了,你用不上,你就是活得太舒服了,欠打。” 说着他又抬起了他绵软无力的手,在我脸颊上轻拍了两下。 我握住了辰乐的手腕,让他的手离我的左脸远一点。 “根本一点也不疼……”我说。 “出了这里的话,辰乐你想怎么样打都行,只不过不是现在,你现在还……太弱了。”他怎么可能听得了我说他弱呢。气得胸口上下起伏,嘴巴滋滋咧着快冒出烟来。可我的手还没舍得使全力呢……生气的辰乐大概不知道,他现在在我眼中就像一只发怒猫咪。辰乐,怎么变得有些可爱了呢。 另一边我的手掌心的纹路摩擦在他马眼上,又快速地用虎口圈成小锁在他阴茎上一下下套弄,每一次都做到底。 大概他现在因为我爽得心痒痒吧,就跟有千百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。只有嘴巴上还说个不停:“那志晟你呢?不过是一个人工呼吸都手忙脚乱的,真是笨死了。结果……一做这种事就这么熟练。” “平时没少一个人自慰吧?”他嘲讽道。 “那辰乐…是从没自己这样做过吗?”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的话会如何呢?换成崔起勋怎么样呢? 这样半蹲着太累了,我一手将辰乐的大腿抬起,挂在我的肘弯,问他:“我能抱着你吗?我的手现在有些酸了。”钟辰乐居然真的听话地将双手搭在我脖子上。我顺着力,轻抬了一下他肉实的屁股,一跨就跟他对坐在了马桶盖上。他完全被我抱在了怀里,跟那天我撞见的,他和崔起勋一样。 “所以,一直以来,你都是让崔起勋帮你做这种事吗?因为你使不上力…” 从辰乐的嘴巴里溢出难耐的呻吟声,但是他却有意不在我面前发出声音来。他把有些凉的脸颊挨在了我发烫的脖子上,让我的肉有些刺疼。“嗯…”他说。 “崔起勋跟我说这样做能够治好我的病。” “这样辰乐你就相信了?怎么他说什么你都能信!” “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唐的话?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啊。” “都知道是在骗你了,你为什么还是要让他做这件事呢?” 他的手抱着我的脖子,带着点鼻音对我说:“因为很冷啊。” “志晟你大概不知道全身都很痛是什么样的感受吧,意识也模模糊糊,像快死了一样。明明知道他是在骗我,我都知道他在骗我的,但是我就只是想要好受一点,就稍微不疼一点点,也不行吗?这样不过分吧。或者只要能让我的注意力转移一两秒也可以。” “是这样吗?”我说。“我不知道辰乐你这样痛过。”我会对你更好一点的。“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?还会痛吗?” 我开始将我的鼻子探向他的肩、他的脖子,他脖子上的动脉,他的下巴,就这样毫不会满足地胡乱的嗅闻着,辰乐身上有雪融化掉的那种气味,带着冰的寒气还有高空风的清凉。我很喜欢。 是会让我的脑袋极度清醒,但实际上又是会让我的行为变得不稳定的气味。 他摇了摇头。“不,不那么痛了。” 他说:“志晟你大概没少听过那些人怎么叫我吧?” “烂—骨—头。”说完自己傻笑了起来。 我说:“我知道。”,“但你不是。”辰乐怎么会是烂骨头呢? “说实话吧,你也有点…” “有一点瞧不起我不是吗?我都知道。你不要说你没这样想过。我都知道的。” “傻瓜……”我也不懂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。 “我帮你把衬衫脱掉吧?” “反正就算我不答应,你还是会这样做不是吗?” “朴志晟,你不是什么好人。”他说,“我其实早就知道了。就这样你还把老师们玩的团团转,都以为你是乖孩子呢。” “对我也是。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在我因为他头脑发烫的时候,他的声音带了点哭腔。 “只有现在才对我好。” “不是这样的。”我掀开辰乐衬衫之后,就看见了他雪一样干净的身体,我的嘴唇触碰上去时还有些微凉的,我把我的手掌从他衣摆下绕过,紧紧贴在他的腰上,让他跟我的身体更贴近一些。 “你现在就不讨厌我了吗?志晟啊。” “才不是讨厌……” “我可一次也没有这样说过。”,“讨厌你这种话。”,我跟辰乐的对话渐渐变成了只有我跟他才能听见的耳语。 “那么是喜欢吗?” 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?” “崔起勋也会对你这样做吗?他也会像我这样吗?”我的吻落在辰乐的耳廓后,我的吻落在辰乐漂亮的侧颈,我的吻落在辰乐小巧的肩头上,还有我的手,也在一遍又一遍抚弄着,试图取代一剂吗啡的位置…… “所以你对我也不是喜欢,是吧?”他笑着说。 “我其实对志晟你也是这样的。”他跟我的对话依旧在错乱中进行,我虽然不知道辰乐现在在想什么,但我脑海里却总是浮现那天他跟崔起勋在一起的画面。被欺骗后的辰乐会哭吗?辰乐为什么又要在那种时候叫住我的名字呢?这样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很多。 “你会跟他接吻吗?” “接吻?才不会。我不会让他这样做。把我杀了也不会。” “那么也就是说可以跟辰乐你做爱吗……” 这次换他避开了我的问题,自顾自地说话:“所以你知道吗,志晟你跟我这样才是最好的。” “不是讨厌,也不是喜欢。” “那么是什么?”我问他。心里却非常非常清楚,心脏像被老鼠啃食掉了一半的…那种心情。 “只不过…只不过是找到了可以共享寂寞的人,是这样吧。” “你跟崔起勋不也是这样吗?”我反问道。 “不是,跟这个不太一样。” “那是什么?” “可能…” “可能…是我一个人的单恋吧?” “哈……”我从他被我咬得通红的脖颈间移开,往那白色的瓷砖上吐出一口气,因为太过无语了。 “我那里都软了……辰乐你别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啊。” 我抓着他的手就往我裤袋里探。 他却对我露出无比灿烂的笑说:“朴志晟,你说谎了。”在我听来很像撒娇。 “你…替他做过这种事吗?” “谁?” “崔起勋。” “没有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意识又开始涣散了。 “我现在能想到的…只有朴志晟。”原本我是怕我的胯骨铬痛辰乐的,现在却什么也顾不了了。 “目前只有…朴志晟。”我心急火燎地让辰乐的手握住我的阴茎反复搓揉,但他的手一直软绵绵的,跟团聚不拢的面团似的,我的每一分钟都在煎熬,只能靠我自己急切地上下扭动着胯部,想象自己已经进入到了辰乐身体里面。一下接着一下,我看见我的阴茎跟辰乐的碰在了一起,跟在淫乱地接吻一般。 我们的喘息声变得逐渐大了起来,在这四四方方的,散着尿骚味和汗液气味的空间里,就像两只在黑夜里互相低嚎的禽兽。 “以后还会有其他人?” “辰乐你以后还会跟其他人做这样的事吗?” “这个嘛……”他故意拖长着尾音,卖起了关子。 就在我的大脑快出现一片纯白之时,我听见他用童真的声音说:“说不准。” 是在对我开玩笑吗?辰乐。 说不准…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回答。 就如同喝了一口呛鼻的可乐一样。毫无征兆地,要比谁更抢先着,在我身体达到高潮之前,我的精神先被击溃了。 我抓着辰乐的肩膀不可自抑地哭了起来,我的头发抵在他小小的锁骨间,好像秘密的情人一样,他没有抱住我,同样的,也没有推开我,只是将沾上了我气味的手抽了出来,挨在冰冷的墙壁上。 我会输吗?这次我好像真的会输。败给辰乐的话……是件情有可原的事情吗?还是我本就失败的人生里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情。好丢脸,真的很丢脸,对于我因为钟辰乐哭了的这件事而言。